猶記得十二歲那年暑假,正值農忙時期,太陽快要西沉時,父親來找我,派給我一個任務,要我幫忙煮晚餐,也教我如何煮菜。這是我第一次學做菜,好緊張,待準備妥當正要開始時,四姊衝進廚房說:「阿爸不行了!」我放下手邊工作,趕緊隨著進入書房看父親,他虛弱的躺在床上;我輕撫他的背,心想他剛剛不是好好的嗎?去田裡一趟就呼吸困難;他無力的搖搖手,小聲對我說:「我快不行了。」那個年代,沒有電話,沒有救護車,大哥騎鐵馬到兩公里外的潮州,把醫生找來時,父親已安息了。這突然的告別,真是晴天霹靂,讓我心痛不已!後事辦完,一想到愛我的父親,再也無法與他對話、散步、逛街、享受美食,心裡真是抓狂,常躲在廚房角落獨自飲泣。
這事過後不久,有一連串的死亡事件接連在身邊發生。常逗我們開心的郭大哥,當兵期間重感冒過世,高大英挺健壯的他,怎會這樣?三姐的頭胎可愛女兒,剛滿兩歲,忽然得了喉頭炎,到處求醫無效,也離我們而去!我忽然驚醒,原來死亡不只臨到老人,成人、小孩也無法倖免。這發現讓我害怕再失去親人!我開始會思想人死後到底去哪裡?大人說:「人死如燈滅;又說回歸大自然做肥料,沒了,就那麼回事。」我再問:「人活著是為什麼?」大人說:「活著是為了死,死是為了生,這就是人生。」我似懂非懂,也不甘心人勞碌一生,守了一輩子的良心規矩,卻是如此下場。心裡真是鬱悶,在孤單無助中成長,但也激動我去探索人生。
高中時讀了不少人生哲學、存在主義、怪力亂神、羅蘭小語、讀者文摘等書籍。在不識愁滋味卻強說愁的年齡,一知半解中愈來愈鑽牛角尖,內心痛苦無人知。那個年代沒有張老師,也不知要找誰談生死的問題,因為人都忌諱談死。
神從遠處知道我心靈上的渴望,十九歲那年經朋友介紹,我考上了正道公司。公司的劉董事長是虔誠的基督徒,他因感謝上帝對他家庭的眷顧,所以在公司設立了晨間禮拜,從週一到週六每天半個鐘頭,並花錢請不同的牧師、傳道或福音團體(如福音船)、信徒來作見證,甚至請日本的三根指頭全家人來分享,很激勵人心。老闆沒有強迫我們信耶穌,董事長及夫人對我們從遠方來的年輕人很關心,有天請我們「住宿生」去吃西餐(生平第一次吃西餐,很興奮!)。飯後又帶我們去看電影“十誡”,也是第一次看宗教電影,上帝顯榮威,震撼人心。神蹟並沒有解答我心中的疑難雜症,雖然心中抗拒這宗教,但卻喜歡神的智慧之言。聽了八年的道,神的道如滴水穿石,穿透了我的心。有位牧師說:「人造神,造好了又去拜它,到底誰大?」神也讓我明白為何不可做任何形象來拜,形象有範圍的侷限,而創造宇宙萬物的神是無所不在、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誰能限制祂呢?
另外,我也很相信輪迴,但神的創造是各從其類,推翻了輪迴的謬論。還有我相信主的復活是真實的,聖靈在我心中印證,讓我經歷赦罪的平安和喜樂。主復活的大能把我從死亡恐懼中釋放出來,如聖經所說:「我們或活或死總是主的人。」「復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雖然死了,也必復活。」耶穌的復活成為我可信的憑據。
經過多年的掙扎,終於在二十六歲那年受洗歸入基督,並且每天早早起來靈修,在教會也參與很多服事。神知道我對真理的渴慕,有位姊妹把我帶進台南畢契,在那裡受到許多主內肢體的關愛,還有魏爸爸在禱告和奉獻上的教導和榜樣,給我很大的影響。校園同工們喜樂和愛心的服事,也讓我很羨慕,我在其中學習作聯絡、司庫、查經、傳福音及帶團契,日子過得好充實。有天校園同工彭哥問我要不要去台中校園做祕書工作?經過禱告尋求,確信是神的帶領,就毅然辭去做了十年的工作,到台中校園配搭做學生工作,三年時間有許多的學習和磨練,尤其每年的夏令營和門徒營,充滿挑戰,讓我成長不少。其間也帶團契,也參加鄉福暑期福音隊,並參加每月一次由魏爸爸帶領的鄉福禱告會。
我常求莊稼的主打發工人去鄉下,有天神的呼召臨到我:「妳為我去鄉下」,並指示我去吳勇長老的門訓裝備。我推說年紀大,沒有錢。最後神收服了我,並應允一切包在祂身上,操練我過信心生活。
神學院畢業後,不知要去哪裡的鄉下,神指示我回到客家族群去。當時正逢鄉福要在麟洛拓荒,鄉福首任總幹事夫婦積極鼓勵我加入,我知道這是神開的路,遂於1986年7月加入鄉福事奉的行列。面對拓展的艱難,除了禱告,還是禱告,感謝許多鄉福之友以禱告托住我,讓我每一步緊緊跟隨主的帶領。感謝神興起弟兄姊妹一起承擔教會服事的工作。
歲月不饒人,轉眼間我已進入退休年齡。未退休前,我有很多美好的計劃,但神要我以「祈禱,傳福音」為念,說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客家莊還有那麼多未得之地。當前總幹事文逸牧師要我來支援長治工作區時,我知道這是神的心意,盼望餘生能為主得人,願主名在長治被人認識尊崇。感謝神的揀選,讓我不虛渡此生。感謝神賜下許多關心、代禱、陪伴、接納的屬靈長輩和肢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