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們搬家,這是自1995神學院畢業後最大的變動。這事來得突然,不在原本計劃中。
暑假除了許多營會,一直在思考麥子事工。八月中決定讓幾位年輕的麥子同工留在東石。一方面操練服事,一方面學習成長。但,住宿需要解決!依目前的空間,單是麥子同工還可以容納。其他的營會就不夠住宿,無法舉辦。另外,也需要一個辦公室。
在許多考量當中,最好的解決方案是:牧師館一樓當辦公室,二樓給同工住,而我們搬出去,另外租屋。
大清倉,大整理
一家七口,食衣住行,加上十多年累積的東西,搬遷的確是一件吃重的事。搬家的吃重,還不在於體力的付出。而是有些東西,留與不留?搬或不搬?要不要丟棄?難以決定!
先不說實用性的書、衣物、用品。在久沒有打開的櫃子,放著早期兩部不錯的單眼相機,幾個長短鏡頭、閃光燈。這都是學生時代打工賺錢買的整套攝影器材。對比現在人手一台的數位相機,甚至一邊講話還可以一邊照相的手機。就器材而言,它呈現另一個時代的古典風格。雖然早已除役,佈滿灰塵,卻仍述說年輕時代的故事,還有腳掌所踏過的足跡。要當破銅爛鐵丟,像要丟棄一段美麗的回憶。但不丟也不行,它的價值只剩下擺設及回憶。要擺設,新家空間不夠。硬要挽留過多的回憶,會分散對未來的專注!
這次很多東西帶不走。當然,這也是清倉的大好機會。平常堆積的堆積,保存的保存。我揮一揮衣袖,狠心把多年存封不動的幻燈片都丟了,掩面不留住一片雲彩。
東石原本就多風,多沙塵。牆壁角落較少搬動的書櫃,早已一層灰。這些常年積塵,只有這個時候才現形;被孩子塗鴉或黏黏貼貼的牆壁,也只有趁這機會才得以重新粉刷;我們臥室,紀貞費力DIY的實木地板只有這個時候才會拆。拆了才看到,平常容易清理乾淨的實木表面,底下澱積了那麼多的落塵!沒有搬家,不可能這樣大搬動、大拆毀,也才有機會大清理。
一位幫忙搬家的年輕同工還提醒,有時候屬靈的生命也需要這樣大清理。不然平時在粉飾的牆面底下,不知藏了什麼污垢?
是客旅,是寄居
搬家,更能體會人生在世是客旅,是寄居。不只很多東西帶不走,行囊愈輕便,行動愈敏捷。清楚這一點,愈能認識人生的本質。既是客旅出差,焦點要放在努力完成上帝所交付的任務。
這是一個吊詭,愈聚焦在永恆,反而對這個世代更有貢獻。魯益師(C.S.Lewis)說:「打開歷史,那些對現今世界最有貢獻的人,都是對來世很看重的人。那些讓整個羅馬帝國皈依基督教,那些建立中世紀的人,那些廢除奴役的英國福音派人士。正因為他們的心靈全被天國佔據,才能在世上留下有價值的腳跡!」
當人不再以神為中心,物質就慢慢成為人的中心,成為人努力要攫取的安全感。當人不再擦亮神所託付的使命,就容易以為一生只是建立一個安穩舒適的環境。這是一個迷失!正如短暫出差的旅人,在暫住的旅店買大型傢俱,以為那裡是永遠的住所。
行動傢俱
當了傳道人以後,有心理準備經常要搬家,直到有一天搬回天家。嚴格說來,除了洗衣機,冰箱,我們沒有大型的傢俱。我對大型傢俱的定義是:一個人搬不動,就算。
為了因應遲早的搬家,我們的衣物就放在一箱箱的塑膠置物箱。數量龐大的書,也是一箱箱。書箱是早期到木材行,買六呎長,二呎寬,半吋厚的木板,裁成許多不同尺寸,再釘成二呎長(60公分),寬一呎,高一呎的書箱。平常書就放在書箱。要搬也不用打包,一箱箱的搬。到新家也一箱箱堆!
我和孩子的書桌也是活動的。左右各放兩個書箱疊在一起,上面再放個半吋厚的木板,就是書桌了。在木板下的四個書箱可以放書,也可以置物。最重要的是拆卸,搬遷都很容易。
傢俱也儘量是行動傢俱,隨時可拆卸,到了新家也不需要另外添購。不過十多年來,從累積的物件看來,我仍有許多操練簡樸的空間。簡樸不只因為搬遷容易,對屬靈生命更是重要。傅士德說:「簡樸仍是蒙召作門徒不可或缺的一部份….簡樸的代價很大,然而簡樸的反面—繁複,所要付的代價更大。它會奪去以上帝善良統治的觀點去看一切的信心…..也會奪去上主的權能使我們興奮地在地上過活的能力。」(屬靈操練的禮讚p.181)。
簡樸不是要過得苦哈哈,以致於寒酸,經常性的宴樂和偶而的享受不一樣,必需品是簡樸,奢侈品是浪費,實用是簡樸,時髦是虛榮。簡樸的確可以使人的心靈保持在一種清醒,敏銳的狀況。繁複則使人遲鈍!
簡樸使我們知道如何處卑賤,也知道如何處豐富,在任何的景況學習知足(腓立比書四11~12)。簡樸可以洗滌我們心靈,武裝我們的精神,再省下更多的資源隨時奔赴神國的需要!
有得,有失
從住了十幾年的地方搬離,不會是一件愉快的事。過去不論清晨、傍晚或深夜,都可以隨意跨過東石國小的矮牆,到操場跑步。滿身的汗水有時也可洗滌心靈;孩子也經常在放學後,到操場的草地翻滾,偶爾抓幾隻倒霉的昆蟲回家;而家門前的那一小塊菜圃,經常長著茂密的蕃薯葉,長期供應我們家有機蔬菜。再來住到大樓的公寓,陽台都不夠晒衣。水泥更長不出蔬菜!
但,搬家對孩子上學更方便了。不談學區的好壞,單是交通就改善很多。現在老三不用每天五點起床,趕著搭六點的客運。過去老大到學校也只有十多分的車程,校車卻要繞四十多分鐘。現在離學校都很近,他們每天優哉優哉的騎腳踏車上學。
過去教會和家庭在一起,家裡就是辦公、服事的場所。可以穿拖鞋,著短褲,在夏日盛暑一副涼快。現在教會和住家分開,早上要離家上班。秋天到了,還是短褲,但改成正式一些的涼鞋。現在服事的重心還是在東石,繼續探訪,常態性的聚會一個都沒有少,待在教會的時間也沒有少。
但,有一個重要改變,無聲無息,比丟不丟棄相機更令我掙扎。過去,臨時要買瓶醬油,或沒有蛋了,就騎著摩托車,往雜貨店去。順便和從年輕就守著傳統店面的老婦寒暄幾句;偶爾,清晨走向廟口的市集,看著一群群勤快的雙手剝著牡蠣,與他們一雙雙的眼神交會,體會著村民生命的脈動。這些與村民生活底層的接觸,某種程度減少了。我必須彌補!
在事工的需要上,我稍稍挪移了帳篷,但心一點都沒有挪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