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被問到:「在鄉下傳福音會不會與傳統的民間信仰衝突!」
就教會的成長而言,尚未構成廟宇的威脅,衝突的張力還不足以形成。比較多是傳統文化帶來的阻力。例如,一個公公、婆婆還住在一起的鄉下媳婦,在考慮接受信仰的同時,她會想到拜拜的節日該怎麼辦?親人過世,傳統告別式如何應對?
常被問到:「在鄉下傳福音會不會與傳統的民間信仰衝突!」
就教會的成長而言,尚未構成廟宇的威脅,衝突的張力還不足以形成。比較多是傳統文化帶來的阻力。例如,一個公公、婆婆還住在一起的鄉下媳婦,在考慮接受信仰的同時,她會想到拜拜的節日該怎麼辦?親人過世,傳統告別式如何應對?
提這些問題,一定不是為了滿足那些艱深的神學探討,而是關心福音工作如何在傳統的環境展開。其實福音與文化的衝突在所難免。有些衝突不大,只是一種氣氛或主觀的感覺,不是什麼真跨越不過的鴻溝。最近去探訪一個家庭,那位先生說:「我的朋友中間,沒有半個像教會那樣高雅的人!我擔心言行舉止,讓教會的人覺得怪怪的!」我馬上說:「這是教會的問題,歡迎您來改變教會這種令人不自在的文化」。的確,有時候一個口裡咬著檳榔,身上滿是刺青的人,主日坐在我們旁邊,可能有人會讚美不出來了。
有些衝突就牽涉到真理的層面。前一陣子受託去關心一個家庭,先生已經臥病在床二十多年了。這個家庭,親戚中不斷有人關心他靈魂的得救。也介紹很多基督徒傳福音給他。在病危當中,考慮受洗,但因為天主教可以開放祭祖,基督教會被認為不能拿香。病逝之前,他選擇在天主堂受洗。
最近十年來,〔全球化〕挾著資訊網路,交通便捷及跨國企業,變成一個熱門的名詞。前一陣子出差到美國,不約而同的聽到幾個同樣的例子。某人的電腦壞了,循著公司的維修電話,找尋協助。電話通了,那一頭的服務人員,用流利的英文,帶著禮貌的態度,卻說:「對不起,我人在印度,無法過去維修」。原來許多公司,因著人力成本,紛紛外移。世界愈來愈沒有國界。在這些變化中,許多社會學家也瞪著眼珠,觀察各地本土文化在這股不可抵擋的〔全球化〕風潮中,到底如何變化,未來的風貌如何?
當然這些變化是複雜而多樣。從世俗的角度,每一種文化都有它存在的背景。外來文化完全取代本土文化,或本土文化完全排斥外來文化的現象,不能說沒有,但是不多。比較多的是,外來優勢的文化與本土文化如何共處,甚至在共處中,隨著時間及接觸的頻繁,優勢的輸出文化及韌性堅強的當地文化,在自然的融合中產生變化。
可能會有這樣的一幅畫面:一位蒙古鄉下青年,帶著濃濃的理想,穿上傳統民族服裝及厚厚的馬靴,騎著馬,越過漫無邊際的草原,到都市一家新開的麥當勞應徵工作。幾年以後,他衣錦還鄉,身上還是穿著當年保存好好的民族服飾,不過這次馬匹換成汽車,當初腳上的馬靴和夾雜著的蘆葦不見了,手上卻多了漢堡,腰間繫了 Nokia的手機及一瓶可口可樂,身上還有一張花旗信用卡。
還有,在台灣鄉下廟裡的委員,可以在聖誕節穿起聖誕老公公的衣服,逢人便說〔聖誕快樂〕,並沿街分發糖果。不久,脫下紅衣、紅帽後,心裡還是惦記著,廟裡香火是否鼎盛?
當我們思考福音如何與文化對遇的諸多課題上,全球化浪潮底下的文化變遷,不失為一個好的觀察點。不同文化必然相遇。相遇後也會產生不同的情況。衝突不是完全沒有。不過,若排除獨裁政府刻意的壓抑、掌控,文化本身具有相當的可塑性。特別,在這些不同文化相遇、變遷當中。似乎較高的文明會自然影響較低的文明。
公元前第五世紀,雅典城邦的文化,逐漸在藝術、文學、科學、哲學及民主自由思想上,展現成為當代的希腊文明。後來羅馬勢力崛起,公元前27年,奧古斯都正式建立羅馬帝國。羅馬是一個軍事帝國,希臘沒有帝國的實力,但是希臘文明已經深入那個時代。在羅馬稱霸的時代,新約聖經是用希臘文寫的。武力不能征服的,文明征服了。
有幾百年的時間,中東地區的回教國家和歐洲文明不只格格不入,甚至不相往來。極端保守的回教主義,認為穆斯林(回教)的土地如果被基督徒佔據,他們要拋棄家園,不能在原地被基督徒統治,因為回教徒不可能在異教徒的土地上過著合乎信仰的生活(哪裡出了錯?,P 53,商周出版)。但是從二次大戰以後,歐洲聯盟逐漸成立以來,土耳其這個回教國家,為了改善民生,為了現代化,據說努力了四十年,極力降低姿態,努力改善國內的人權、民主。千辛萬苦,就是為了加入最初還是從基督教文明誕生的歐盟。雖然土耳其是溫和的回教國家,但是這種溫和,還是讓許多歐盟的基督教國家感到憂心重重,而反對其加入。
還有,過去許多被蘇聯殖民的東歐國家,必須強迫死記俄文,今天可以自由決定是否學習英文,但如果你想得到更好的工作待遇,最好是學英文;過去人民是從廣播中,被動的聽到自已的國家已經成為華沙公約的會員國。今天可以在公民投票中,決定是否同意加入以美國為首的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北約,NATO)。但是,若不想資本從你的國家撤走,那麼最好加入(杭延頓&柏格看全球化大趨勢,P ,161,時報出版社)。這種文明的影響,力道強大到讓人無法對抗;也柔軟到既使是一種侵略,都讓人感到合理。
在福音與文化的課題上,鄉村的福音工作者,須要知道在信仰的體系中,什麼是相對的,什麼是絕對的。不能把相對的變成絕對的加以堅持,而絕對的真理妥協成相對的。在「天下人間沒有賜下別的名,我們可以靠著得救」(使徒行傳四12)的聖經真理下,一定會和民間信仰底下的傳統文化有所衝突。華人文化與福音相遇所產生的電光火石,大都反應在祭祖的問題上。面對這些問題,福音需要柔軟,但在努力本色化的當中,勿須妥協真理。當初天主教開放祭祖是為了減少文化上阻力。但是,並沒有因為開放祭祖,宣教就更有果效。顯然,宣教還需有其他更重要的因素。對真理妥協,得不償失。妥協只會降低福音的能力,不會提升宣教的果效。堅持真理不是高高在上,以基督教文明自傲;堅持不是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不是把土愈弄愈硬,而是更柔軟,更多俯就卑微,更多活出信仰,展現真實生命的見証。這樣,可以改變堅韌和惰性極強的傳統文化。
多年以前,教會有一位年輕的弟兄意外身亡。在傳統的民俗,這是凶,是禁忌。遺體不能進入村子放在家裡,因會把厄運帶進村莊。我們不忍看自己弟兄的遺體,就這樣被放在荒郊野外,於是說服他們家人將棺木放在教會(也是我們的住家) 。教會雖在村子的外圍,不過已經侵犯了他們長久以來的禁忌。全村都知道這事,許多人議論紛紛。我們一面估量村民可能的反應,準備面對這種文化上的衝突。最後沒事,村民也看到一個愛和光明的見証。
一個大家熟悉故事。一九二八年,彰化基督教醫院蘭大衛醫師親自動手術,切割自己妻子的皮肉,來救治一個十三歲的孩子。這個孩子長大以後,沒有質疑基督信仰,為什麼不能祭祖,反倒成為一位牧師。再根深柢固的傳統民俗都沒有變法抵擋這種愛的力量。
活出真實的信仰,會帶出強大力量,這種力量會具體且深遠的影響社會。不要說從屬靈復興的角度,單從一般的社會變遷,社會學家看得很清楚。美國學者柏格說:「長久以來,我一直主張福音派新教教會,尤其是聖靈降臨教會(Pentecostal) ,是推廣文化全球化最重要的通俗運動,這種運動的規模十分驚人,在東亞、東南亞、太平洋島嶼…..最驚人的成果在拉丁美洲。英國社會學家馬丁花了很多年研究這種現象,估計這種運動在世界各地,至少涵蓋兩億五千萬人….這種運動帶來重大的文化革命….這種改信宗教的現象改變個人對家庭、性行為、教養子女的態度,最重要的也改變了人們的工作觀念和經濟態度」(杭延頓&柏格看全球化大趨勢,P ,27)。
教育理念中有這樣一種說法:「讚美會讓一個人的優點更突出,但是不會改善他的缺點;管教、懲罰會讓一個人的缺點消失,但不會讓優點更突出」。基督徒面對文化與福音的衝突,當然要努力緩和和降低衝突。但是,更重要的,要記得把瓦器中的寶貝展示出來。讓人看出基督信仰的真實和寶貴。那是極大的力量。
這樣,福音可以改變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