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是滿州?
小時候雖然去過墾丁、鵝鑾鼻,也聽過佳洛水,知道滿州鄉倒是在2008年參加了鄉福的壯年體驗營以後的事。 雖然沒有去過滿州鄉,藉著過去10多年鄉福簡訊的報導,我們對於滿州的負擔卻愈來愈重。 我與太太(張懿姿)在禱告中一直有個盼望,我們能在還沒有到“老摳摳”無法服事之前,能到台灣一個最偏遠、最貧窮、最需要幫助的地方服事,除了傳福音,也能以微小的力量協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記得大約兩年前的一個晚上,懿姿紅著眼眶要我讀2008年9月滿州的工作區報導,文中提到一個家庭父母雙雙服刑在獄中,一家七口能玩的去玩,太小的八歲的孩子負責照顧三個弟妹,分別有三歲、兩歲半和一歲半。 自從那時起,滿州工作區的動向,也成了我們的焦點。
雖然心裡有負擔,但現實的情況,我們一時也無法完全投入鄉福福音移民的行列,我們決定由短宣慢慢加長,希望有一天神能帶領我們回到台灣。
過去幾年,感謝陳牧師樂意接受我們去東石,做了幾次的短宣(包括一次暑假雙語營),每次大約兩週的時間。我們主要的工作是藉著課輔及暑期聖經學校(VBS -Vacation Bible School),把福音的種子栽在小孩子的心中;同時,也有機會學習摸索鄉村的需要。東石雖然已經是很偏遠了,也有很多貧窮困苦的鄉民,我們與當地的一些鄉民也建立了感情,「你們又來了」常是見面的第一句話。 但是,滿州的影子還是一直無法揮去,過去兩年,我們刻意去了滿州兩次,探探地理;第一次去是2010年聖誕節的前一週,沒有事先告知呂牧師,我們就魯莽的去了滿州,呂牧師正好在鄉公所的樓上忙著聖誕慶祝會,沒有機會與她多談。 第二次是2011年一個週一,忘了牧師是週一休假,到了教會撲了空。 因此,與呂牧師一直沒有機會深談短宣的可行性。
與麥子同工蔣伊鈞老師在東石就已經認識,雖然他剛去滿州,一切都還在摸索中,我們去了,可能也使不上力。但我們還是決定徵求陳牧師及伊鈞老師的同意後,去滿州“看看”。至少,我們可以陪同一起去探訪鄉民,懿姿還可以幫忙煮飯給這年輕的“弟兄”吃。感謝神,我們有機會在五月上旬去滿州配搭了將近10天。
滿州禾場
有天早晨天剛亮,與一位喜愛照相的國中生一起去爬門馬羅(台語:摸無路)山,由山上可以鳥瞰整個在山谷中的滿州,滿州的確是個很美的地方,但卻住了勞苦大眾。因為工作機會不多,年輕人外移;老年人種些田,收入似乎不多。 我很幼稚的問當地人,為何不種些高價值的農作物呢?答案是落山風把高價值的農作物都吹跑了。
鄉福簡訊292期總幹事專欄的標題是“落山風、灰面鷲、還有生命的田”,我們所經歷的卻是涼風徐徐,非常的舒服。而灰面鷲一隻也沒有見到,因為不是季節,當然也沒有賞鳥的遊客。來此地後,方知滿州鄉是屬全省最貧窮的鄉鎮之一。 有可能是地緣在山谷裡,此地有另一種的人文特色,沒有東石地區那種大又輝煌的廟宇。在慶幸沒有滿城廟宇的景象時,卻又有不一樣的人間悲劇一直上演。如呂牧師形容的:「……很感慨這麼多小孩光景如此淒涼,在一個富裕平安,自由的寶島上,有如此悲慘的小孩,被性傷害,父母雙亡,連依附的親屬也過世,可依附的近親不適合,不宜收養……」。就在這十天中,我們目睹了。
第一個週五,在青少契的聚會中我們認識了一位可愛成熟的國一生。 隔天的兒童主日學,很高興地看到她把兩個妹妹帶來了教會。由恆春來幫忙的蘇麗花傳道說:「她本可以去玩的,但卻選擇來教會。」正高興有小孩對教會有正面的反應時,不料就在隔週三,伊鈞老師告知我們她的媽媽因受不了爸爸的長期家暴,已經在下午到學校把三姐妹帶走,到台北去了。 她爸爸虐待媽媽是眾人皆知的事,後來聽說媽媽也會打她。聽完後久久反應不過來,只操心她能繼續上學嗎? 她們母女能生存下去嗎? 能做的只有趕緊為她們母女禱告。
檳榔雖不是滿州的特產,但是讓我們特別驚奇的是,不止男人嚼, 女人也嚼,甚至連小孩也當成糖果嚼。 有次遇到一位六歲的“檳榔西施”,滿口的牙齒已經不成形,看來已經嚼檳榔一段時間了。難道她的父母沒有看到她滿嘴“烏黑”尚存的門牙嗎?真是替她擔憂,將來日子要如何過下去,將來成了嚼著檳榔的“清純”少女,有人願意僱用她嗎? 幸好,教會中沒有看到嚼檳榔的會友。
社會福利機構在滿州似乎特別的忙碌,教會每個月會收到由蒲公英送來的十多箱的救濟品,每戶一箱,自己到教會領取。在路上,我也遇到了其它機構的社工。相信慈濟在這裡一定也很活躍。有對大約50多歲的夫婦來領取救濟品,我們也就趁機與他們聊了起來,想了解他們的情況,也順便邀請他們及家人來教會。婦人掉著眼淚述說她的女兒32 歲就“心肌梗塞”過逝了,留下4個孩子,女婿也不要了。他們只好收養孫子,靠接濟過活。看他們的無奈,除了救濟品,懿姿還從冰箱冷凍庫拿了兩包由台北網購的餃子給他們。事後,聽說真正的死亡原因是吸毒過量。
庄腳傳道,教會同工,會友
因為在東石被蚊子叮的經驗,十年都怕蠓蟲。 到滿州第一天就由伊鈞帶我們去五金行買蚊香,付錢時順便跟五金行老闆介紹伊鈞是新的教會“傳道”,老闆不經意的說:「我知道。」心想:「哇!他已經知道了。」在鄉下,來了新傳道,不用自己去介紹,鎮上的人大概都已經知道了。可能也用了很大的放大鏡在看著新傳道是何許人, 或許,很快的鎮上的人都會知道伊鈞早上幾點鐘就會去滿州國小晨跑。我們的一舉一動真是要很小心,「因為我們成了一臺戲,給世人和天使觀看。」(林前4:9)
港口村裡有一對兄妹,哥哥已經45歲,妹妹也是40幾歲了,兩人都是小兒麻痺,哥哥還有其它的病症,整天臥床,妹妹則目盲。是由恆春基督教醫院轉介,哥哥已經決志信主,也願意受洗,伊鈞每週四準備一頁的教材去跟哥哥講解受洗的意義。 結束時帶著他,一句一句的禱告。妹妹雖是目盲,但我們看到她屬靈的眼睛並不盲,特別是我們在她的房間唱“耶和華祝福滿滿”時,她喜悅的心情,洋溢於外表。在這瞬間我們感受到此時此刻他們的境遇,只有基督的愛,神的憐憫,方能滿足他們的心靈所需,也只有福音能給他們希望。胡牧師及師母在主日證道後,一起去為這對兄妹禱告。那天,60多歲的媽媽在家,由她臉上的皺紋及無助的神情,可以看出多年來的辛勞與煎熬。
週日聚會的人數雖然不多,但在探訪的過程中,我們慢慢發現在此地的人,似乎沒有像東石或者其他工作區,那種民間宗教,族群社區給予的巨大壓力。因著恆春基督教醫院的介紹,有不少人願意被探訪,也願意來教會。我們也發現多位會友或慕道友是坐在輪椅上的,沒有人接送無法到達教會,即使他們有心到教會聚會,對教會有限的人力資源是一項很大的負擔及挑戰!!
學校,學生
進入學校似乎已經成了鄉福事工的一環,伊鈞在我們還未到時,就與滿州國中聯絡,第一天晚上,我們就一起去滿中開始了課輔,這也是伊鈞在滿中的第一次課輔。讓我們很驚訝,滿州國中的老師晚上6:00 到 9:00 都還有輔導班,他(她)們敬業的精神,真是值得敬佩。滿州國中的教務主任對於我們的到來特別友善,把學校裡國三最優秀的學生送來給我們輔導。第一個晚上懿姿把學生數學模擬考的試題帶回來,本來自認為數學很不錯,未料題目真不簡單,有幾題解不出。隔天早上繼續奮鬥,連伊鈞也加入一起解題,一個早上過了,進展不多,此數學工程可不小,有一題到了要離開滿州時,還是解不出來。哇! 看來短宣的事工頓時多了一項挑戰哩!!
滿州的青少契是伊鈞老師的最大負擔,當我們去滿中課輔時,藉機邀請所輔導的學生來教會。既然是六點聚會,伊鈞與蘇傳道決定五點做飯給他們吃,邀請他們下課直接到教會來。當天,伊鈞與我還特地在下課時間到校門口招攬學生。 一位謝同學,已經講好星期五教會見,卻沒有見到他,有些失望。後來,聽一位學生說當我們在校門口時,謝同學卻在教會門口徘徊,懿姿與蘇傳道因為在教會後邊的廚房忙,沒有注意到,他也就回家了。隔天,我們離開滿州前,特地請一位學生帶我們去謝同學的家探望他,讓他大吃一驚,也讓他覺得我們是誠心的關心他。 回美後,伊鈞送來Email說,謝同學與另一位同學,在下一週來了教會的青少契, 很感謝!! 在鄉村的青少年特別單純,若是教會有同工可以用心去關心他們,福音的種子很容易撒入他們的心田裡。
星期六的兒童主日學,八點多教會的門就開了,小孩陸陸續續的來,伊鈞老師開著福音車,出去了至少三趟接小孩,很感恩的是這裡的小孩沒有去恆春補習,有接送就來,結束時已是中午了。這真是所謂的“鄉下時間”,教會活動沒有確切的開始及結束時間。再一次體會到鄉下傳道人及同工的擺上、付出,真是可佩!!
感想二則
其一
回美已經一個月了,心裡惦念著那些我們接觸過的勞苦大眾,除了巴不得他們都能得著福音,我也很嚴肅,認真的想如何能協助改善他們的生計,總不能一輩子靠社會機構的救濟過生活啊!落山風固然限制了農業的發展,但是,可不可以設法順著自然環境,開發出特有的產業呢?譬如,最近鄉裡開始種植火龍果,因為火龍果是仙人掌科植物的果實,適合生長在“惡劣”的環境。是不是還有其它適合滿州地理環境比種牧草更有經濟價值的作物呢? 當我思考了一大堆的構想,懿姿總是笑我是太天真了,但還是求神紀念這些天真的想法, 也求神憐憫困苦的鄉民。
其二
「我們既有這許多的見證人,如同雲彩圍著我們,就當放下各樣的重擔,脫去容易纏累我們的罪,存心忍耐,奔那擺在我們前頭的路程。」(希伯來書十二1)過去30多年來,曾有多位牧師、傳道在滿州服事,他們的信心與忠心的奉獻擺上,都是很好的見證,但是這個棒子需要傳承下去。 短短的十天裡,我們看到了這一片廣大的禾場,需要有更多的人來耕耘, 如同耶穌所說「要收的莊稼多,作工的人少;所以你們當求莊稼的主,打發工人出去,收他的莊稼。」(馬太福音九37-38)
願藉此文能“拋磚引玉”喚起更多的弟兄姐妹為鄉福的事工奔跑擺上。
【後記】 感謝伊鈞老師,蘇麗花傳道,滿州教會同工── 淑容姐,欣瑜姐,美玲姐,華恆雄/劉吉娟夫婦。因為與您們同工,讓這次的短宣更感受到主內弟兄姐妹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