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福首頁
239期 >
2007年11月
癌症、禱告、醫治
       陳文逸

 

 

我的媽媽在今年一月初癌症開完刀後,不只可以料理自己的生活,也可以騎著摩托車四處去。除了消瘦,其他的情況大致良好。不過,十個月後又發現癌症復發、擴散。 在詢問過嘉義基督教醫院前院長翁瑞亨醫生意見後,決定把媽媽從原來高雄的醫院轉到嘉基化療。

到嘉基化療

癌症不像傷風感冒,不像燙傷,不是冰敷、熱敷,而是化療。接下來的每件事似乎都難以掌握,都是考驗。會不會嘔吐?掉頭髮?免疫力如何?

一位弟兄分享,他的太太在化療之後,整個人徹夜難眠,身體痛苦的抖動,外人難以體會。也有人說:「化療,身體像被炸藥炸開……」對一個患者,這是一場艱苦的戰鬥。化療,單單聽起來就很可怕!

到嘉義治療,最讓媽媽猶豫的,不是醫院及環境的轉變,而是怕給我們添麻煩。而我除了經常性的服事,十月底有福音隊,十一月初有壯年體驗營,月底有雙語營籌備會,十二月除了聖誕節,外加兩梯福音隊,實在沒有辦法設想,再來的生活步調。但,只要可以讓媽媽得到更好的照護,我們都全力以赴!

媽媽在猶豫中,還是接受我們的安排。我極力讓她知道,她的孫子有機會和阿嬤同住一段時間,是何等大的恩典,這會豐富他們生命的內涵!對她的孩子──我,何嘗不也是如此!

門診、住院

門診那一天,醫生很快安排住院,準備進一步檢查及為期幾天的化療。媽媽一向堅強,既使面對病痛,也不顯於色。她比我們更清楚前面是一連串的煎熬。令人欣慰的是,她知道上帝是唯一的倚靠。

住院期間,請了一位看護,而福音隊也已經到東石了。媽媽因消化系統切除許多,不能再吃到油膩的東西,必須一早帶一天的食物過去,再趕回教會與福音隊一起探訪。有時候一天跑二次醫院,單程50分。幾天往返,身體略顯疲倦。

期待醫治

身體疲憊事小,休息就可以恢復。挑戰的是,媽媽可以得著醫治嗎?延長世間的生命或儘早回到天家?順其自然的交託或是情詞迫切的爭取呢?站在講台上的教導,在實際面對自己母親的病情,更需要理出方向。

有時候基督徒可以為牙齒痛、肚子痛,憑信心禱告,祈求醫治。但對癌症就顯得沈重。以前有一位師母發現癌症,全教會迫切禱告。起初單單宣告主的醫治。過了一個月,不見好轉,慢慢開始轉為「主阿!若你願意,求你醫治……」。再過一個月,「主阿!求你減輕痛苦…..」。對此,除了用信心、盼望面對苦難,更迫切的為醫治禱告,也把主權交給上帝,我們實在沒有更好的洞見。

經文很清楚,主耶穌當年行許多神蹟奇事、醫病趕鬼,如今也如此行。經文也很清楚,雖然心靈可以一天新似一天,肉體卻將逐漸毀壞,心腸也必然衰殘(林後四章16節)。不過身為子女,我們仍然渴望媽媽可以得到醫治,可以延長壽命。在她一生勞苦之後,讓我們有更多的時間服事她。

那個雨季的故事

我一直很喜歡那篇詮釋醫治禱告的短篇小說〔那個雨季的故事〕:

東洪已經住院十幾天了。原本以為感冒,當天就可以回家,沒想到已經在醫院半個月了…...。病房很簡單,只有兩張床,……房內瀰漫著很多種味道,藥味,食物味,死亡的味道也淡淡散在其中。…………

我知道東洪的腦瘤有可能是惡性,要進一步檢查後,坐在那裡,望著牆壁發呆………。

東洪已經看不見了。………我一直不願接受這事實,言談之間還故意提「你看,這……」之類的話……。明知這是自欺,但要不是有這些自我安慰,我可能早就崩潰了。

助仔來看東洪…………。

「牧師,……上帝未免太不公平了吧?你這麼認真做牧師,祂還讓你生病!」助仔原本低沈的聲音,因激動而有點高亢……。

助仔試著讓自己安靜下來:「耶穌為什麼要這樣對牧師……。我記得耶穌不是這樣,對不對?牧師娘,祂醫治許多病人。……我們求耶穌,祂就會醫治牧師的病……」

我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我難道不曾禱告嗎?教會的禱告網不是一直為東洪禱告嗎?為什麼被一個慕道友一問,竟有些心虛起來了?………

〔九樓那裡有禱告室,我想我們可以去那裡禱告〕。我不敢在東洪的面前禱告,也不願再那麼深刻體驗禱告不蒙垂聽的挫折。我深怕禱告完,連我們倆剩餘的一點信心也被奪去。

……禱告室的窗戶緊閉著。助仔一進去,就跪在禱告墊上,把頭貼近墊子,喃喃自語。華生頭也靠著墊子,激動的哭泣。

我聽著他們的禱告,腦海卻浮起十年前的一幅景象:三位牧師、母親與我,擠在一間小小的禱告室,為病重的父親禱告。每個人的衣服都被汗水和淚水沾濕。最後最年長的牧師突然說,他感覺到神已經聽禱告了,室內的每個人也都同時有這種感覺,於是大家同時讚美神醫治的大能,然後起身擦去汗淚,興奮的朝病房走去。但是,我們在走廊上碰到的卻是傳遞死訊的白衣天使……我默默的流淚,把一個大問號藏在心裡,直到如今。

「主阿!求你給我東洪,我不能沒有他!」我哭著禱告,「如果我們兩人之中要取走一人,求你取走我……」

我們在禱告室待了足足兩個小時,最後在助仔喊著:「我感覺神已經垂聽禱告了」時結束。他們兩人興奮的問我,有沒有相同的感覺?我不敢說沒有,更不敢說有。

當我們走到病房門口,助仔推開門,激動的說:「牧師好像看得見了,他竟然可以感覺到我把窗簾打開呢!………」

客廳裡,東洪、華生、助仔三個人興致勃勃的談著如何籌備這次的佈道會……。我則在心愛的鋼琴上彈著〔我知我救贖主活著〕……。

化療後

我的媽媽在嘉義基督教醫院化療後,接她回到東石。她躺在床上,極力的忍著痛苦。那晚我睡在她房間的另一個小床,隨時準備照料。第二天,她略顯舒服,食慾增加一些,下午外出洗髮。第三天,早早就到學校操場行走,下午把陽台打掃得乾乾淨淨。而她床舖對面,窗戶外顯眼的兩個鳥巢,讓她很不舒服。她拜託我移走。

我想到申命記:「你若路上遇見鳥窩,或在樹上或在地上,裡頭有雛或有蛋,母鳥伏在雛上或在蛋上,你不可連母帶雛一併取去」(二十二6),而略顯猶豫。不過,我還是走出窗外,站在椅子上,輕輕的搖動鳥巢。三支幼鳥瞬間振翅飛出巢外,消失在藍藍的天空。在確定沒有鳥蛋、母及雛後,安心把鳥巢拿下。

最大的醫生

面對媽媽的病情,我們全力配合醫生的治療。每月一次,每次三天,為期半年的療程。我也不會忘記正在為媽媽病情憂心的同時,靈修時看到的經文:「亞撒作王三十九年,他腳上有病,而且甚重。病的時候沒有求耶和華,只求醫生!」(歷代志下十六12)。

那似乎是對我及時的提醒,全能的神才是真正的醫治者。也學習行事為人憑著信心,不憑眼見(林後五7)。最後把主權交給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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