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相當偶然的機會參加了鄉福的事奉。這是一個在嘉義縣東石鄉針對國中生舉辦的雙語營,受于峰姊邀請參加。當時有幾位北美的基督徒華人希望在台灣鄉村宣教事奉,希望藉英語和ABC的號召力來吸引國中生。因自己所學與英語有關,所以當鄉福同工在尋找人員一起配搭時,我就有了這個服事的機會。記得七年前曾參加過在屏東滿州的短宣,當時台語能力趨近於零的我,一個禮拜當中彷如隱形人很少開口。大學時曾隨團契到蘭嶼三次,幫助當地國小學生的課業。嘉義的東石與台東的蘭嶼是很不一樣的。蘭嶼島上全是原住民(除了進去剝削賺錢的漢人和一個羞恥的核廢料廠),而且幾乎全是基督徒,每個村落都有長老教會和天主教會。但在嘉義縣的東石鄉則只有一間鄉福的教會,99%以上的人口不是基督徒。
根據統計,包括天主教徒在內,台灣的基督徒約佔台灣人口的4%左右,若只有新教,則約在2%上下。這2%裡面有一半是長老教會的會友,剩下的各宗派加起來佔另外一半。以族群來說,學生和中產階級最多,比例可達該族群的5%左右;以地區來看,仍以城鎮以上為多。長老教會的林鴻信牧師曾經分享鄉村的光景,斗南市人口約14,000人,斗南長老教會聚會的信徒約有14人,也就是0.1%,而這還是當地最大的教會。根據鄉福的統計,台灣以雲林和彰化的基督徒比例最低,雲林是0.3%,嘉義則是0.4%,都不到當地人口的0.5%。我們每天目不暇給的各種特會:權能佈道、敬拜學校、醫治大會、聯合禱告會,基本上都在城市舉行,也是針對資源豐富的都市教會設計。最近的全台為國守望禱告會,目標是連結「各城市」的教會,除去第一場舉辦的蘭嶼在離島,幾乎沒有去到縣轄市下的地方單位,只有新竹縣的湖口鄉和雲林縣的西螺鎮,是屬於鄉鎮級的地方,鄉村的聲音是較被隱沒和遺忘的。
鄉福的異象是去到台灣沒有教會的地方開拓建立教會,並鎖定在中南部的鄉村地區。1971年,從美國來台的宣教士魏德凱牧師夫婦看見台灣西海岸地區沿岸仍有許多鄉村沒有任何一間教會,所以帶領大專基督徒進到這些地方進行福音工作。1981年,鄉福在屏東縣滿州鄉成立第一個工作區。根據鄉福所提供的資料,台灣目前尚有彰化縣的線西鄉和台南縣的龍崎鄉沒有教會;我想這應該還會有遺漏。因為我當兵的馬祖東引鄉在我退伍之前都沒有一間教會,直到今年八月中台北永和禮拜堂才在東引設立了第一間教會,我有幸一起參加了獻堂禮拜。不論如何,鄉福的目標十分清楚:在宣教的荒土上開墾,並「在鄉村忠心守望」。今年我們去的兩間學校,很多孩子都沒聽過耶穌的福音。
今年雙語營的目標放在撒種,主題是美國文化中的節期,透過介紹情人節、感恩節、復活節、聖誕節,加強孩子們的英文興趣,也適時安排與信仰有關的詩歌及短劇。結束後孩子們仍依依不捨,尤其懷念從北美來的ABC,不過也留下了如何跟進的大難題給當地教會。目前我們在網路上成立了一個專屬的地方,讓參加營會的孩子們可以與同工在網路上交談;除此之外,同工也透過親手寫的卡片,來關心這群鄉下的孩子。這只是鄉福工作的一角,是一個嘗試的起點。
兩個禮拜的事奉,有機會與總幹事陳文逸牧師請教關於鄉福工作的現況、難題及需要。鄉福目前有九個工作區,牧者多半是夫妻檔,在大埤工作區的是從韓國來的一對宣教士夫婦全家,在屏東麟洛則只有一位女牧師。今年九月在台南縣新成立七股工作區。從鄉福月訊來看,好幾個工作區的信徒比例連0.1%都不到。開拓教會最大的困難是只有牧者獨撐大局,一切從零開始,沒有會友,連租房子來聚會都有相當的困難。經費方面,奉獻有一半來自北美的華人,我自己這次也認識了兩位從北美回來加入鄉福團隊的女同工。陳牧師認為,在鄉村,福音教師可能比傳道人的果效更大,因為他們可以藉老師的身份影響學生的價值觀,也比牧師更容易接觸到孩子。跟我曾經去過的蘭嶼一樣,鄉村教師的變動率極大,而且新補進的人數常常跟不上調走的人數;學生就常常在一學期或一年之後重新適應完全不同的新老師。福音教師可以帶著使命來幫助當地的孩子,可以協助教會的少年工作、成立青少年團契。另外,陳牧師也期望台灣的基督徒也有一股福音移民的運動,也就是:不只在經費上奉獻、也不只是暑假的短宣和福音隊,而是鼓勵提早退休,移民到鄉村,長期地服事鄉村的需要。陳牧師以李遠哲放棄國外研究的優渥環境為例,期望更多基督徒進到相對弱勢的鄉村地區,不是為了生命的第二春,而是因為看見真實的需要。
對很多人來講,鄉村是台灣人的根,而這個群體的主要文化是民間信仰。近二、三十年來,都市化的腳步把台灣的中壯年人口吸到都市和工業區裡面,資金、技術、勞動人口都離台灣的根越來越遠,留在鄉村的非老即幼。600萬鄉村的族群,擁有的資源相對十分貧乏,但在宗教文化上仍對台灣具有最大的影響力。城市教會的成長是不是真正的復興,我們並不敢說,但至少可以說,不管我們對慈濟有多大的偏見,她們的影響力是進到鄉村的,也因此更突顯出慈濟對整個台灣社會的影響力和貢獻。
(作者是台北士林靈泉堂弟兄,目前在台大外文研究所深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