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和一位長輩交通到鄉村福音工作的情況。他充滿愛心與誠懇的建議:「文逸,我觀察從事鄉村、基層開拓的同工與教會,後來手腳都軟了。要不要換個方式來做這類的福音工作。」我聽得出來,“換個方式”不是要放棄鄉村,而是在鄉村建立教會不容易,先尋求另外較容易達成的目標。最近也有人建議,鄉福是不是考慮先從次要都市做起,再延伸到沒有教會的鄉下,否則浪費人力資源。這個問題很重大,牽涉到鄉福存在的核心價值(異象)、方向,而且這些建議都是經過長期的觀察,不是隨便說說。我思考了很久……。
其實要降低標準很容易,鄉福可以再回到以前用福音隊打仗的方式,同工的折損率一定比較低,事工也比較容易規劃,目標容易完成,但是對整體台灣鄉村的宣教是不是有真正的貢獻,長遠的影響?降低標準只能讓我們累積低標準、低能力的宣教經驗。最近在同工會和幾次的傳遞中,都鏗鏘有力的談到這個觀念,鄉福必須領受應許,必須維持異象,必須對台灣的鄉村做出長遠的貢獻。然而宣教不是口號、不是逞強,而是生命的代價;宣教不是即興,而是仔細的評估並且深層的委身。我做得到嗎?而鄉福又能走多遠?
蘇丹內地會(SIM)
再一次翻閱塵封已久的一本書─《如根出於乾地》。這是一本描述蘇丹內地會(SIM)起源及成長的一本小書。1893年初三位年青人對非洲的靈魂有深切的負擔,因而計劃進入蘇丹中部。12月初他們抵達非洲海岸,其他差會的人就潑冷水:「你們永遠不能看見蘇丹,你們的兒子也不能,到你們的孫子也許有可能。」 每當有人說:「蘇丹是一個進不了的工場。」年輕的隊長高文總是說:「因為教會從來沒有伸手把門打開……如果有一個禱告的教會,有順命的宣教士,以及那位無所不能者所發出的命命,沒有一個工場的門是不能打開的。」
因為情勢險峻,所以決定留下患瘧疾,身體尚虛弱的賓罕在海岸負責接濟與聯絡的工作,其餘二人進入內地。約只有一年時間,在1894年11月及12月,兩人相繼患病死亡。賓罕決定回國尋找資源。他說:「我回去的時候,自己傳福音的努力算是全然失敗。我有甚麼成績好向人報告的呢?我沒有甚麼可說的,只不過兩個墳墓而已。」他去找高文的母親,並把她兒子的遺物交給她。高文的母親忽然說出一句話:「賓罕先生,我寧願我兒子弧孤單單的死在那裡,好過他違背主的旨意今天在家活著。」
再等了六年,好不容易於1900年有二位年輕的同工,再一起前往非洲。不料三星期以後,賓罕再一次得到瘧疾,硬生生的被用擔架抬到大輪船,回國醫治。那二位年輕的同工見到此情此景,再受到其他消極言論的影響,竟也決定搭下一班船回國。當賓罕接到通知時說:「我實在經歷到一生中最黑暗的時期……如果那時候就死在非洲,可能叫我更好受。」
六個月後,很奇妙的,有四個宣教士把生命交給差會,第三次進入蘇丹,往後一個站一個站的設立。金錢的奉獻也接踵而來,有位醫生欲加入,因年紀較大,竟對差會說:「如果你們認為我不適合到非洲,請變賣我的財產,差別人去。」三十年的時間,福音工作慢慢建立基礎。
二次大戰期間,遍地烽火,差會建築物被佔,宣教士被迫離開,有些還死於炮彈。1942年以前有五年的時間,衣索匹亞境內沒有宣教士,當戰爭局勢逆轉,宣教士再次進到衣索匹亞時,竟然發現在某地的山區,原來只有十幾位信徒,竟然增長到二萬多人,有七十間活躍的教會,沒有人有能力可以操縱這樣的結果。往後的十五年(至1957),SIM更是有令人難以想像的進展,宣教士從四百多人成長到一千二百多人,宣教站從七十個增加到一百七十五個,嬴得千千萬萬的非洲百姓。
落地的麥子
翻閱這些前人走過的路徑,非洲、瘧疾、獅子、老虎、烽火、死亡,這些血淚般的宣教史,好像是西方人的專利,好像離我們好遠,是記憶中依稀模糊的概念。台灣的基督徒那麼少,何嘗不是需要宣教的地方!然而現今台灣的福音光景會比早期SIM在非洲險惡嗎?會比早期馬階醫生的宣教環境艱困嗎?鄉村福音工作難嗎?
今天在台灣的鄉村,不會有刀劍的危險,沒有瘧疾,沒有飢餓,沒有戰亂逼迫,在深層民間信仰綑綁及堅硬社群結構的環境中傳福音,的確會和自己的期待有落差,得忍受一些長期的挫折。但是要不要降低標準?遇難則退?在一個人本主義、物質豐盛、心靈頹廢的社會中,什麼都有了,顧慮多了,股票只能漲,不能跌;經濟只能上,不能下;生活是否更安逸穩妥?這當中,教會也誠然失去最重要的獻身熱誠及宣教能力了。
宣教的成敗必然要回到主耶穌永不改變的呼召:「一粒麥子若不落在地裡死了,仍舊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結出許多的子粒來……如果有人服事我,就應當跟從我;我在那裡,服事我的人也要在那裡。」(約十二24~26)。面對福音的困境,我們必須在十字架上找回那失去的屬靈能力。
另外,也呼籲更多的人一起來支持鄉村的福音工作。只有長期的支持,才有長期的堅持。只有長期的堅持,宣教工場才更有可能突破,死蔭之地才能帶來生命與盼望。盼望復興臨到台灣,鄉村的福音工作不是一個苦撐的局面,而是一個福音運動不斷的展開。像根出於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