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徒受中國鬼魂崇拜的信仰之薰陶往往忌諱於正面接觸祖靈崇拜問題。就如保羅所言：「服從那不可拿、不可嘗、不可摸等類的規條。」（西二21）我們強調基督徒不可舉香，不可鞠躬行禮，不可吃祭偶像的物等消極面，卻不敢勇於創設一套適合基督徒的禮儀表達對去世的祖先親人追思懷念之情。其實教會可設計一套清明節掃墓用的追思紀念禮拜的儀式鼓勵信徒，用鮮花代替香燭，用詩歌對上蒼的歌頌代替炮竹對冥福的慶祝。用默禱鞠躬申表對故人的弔念。進一步關心週遭鄰舍的需要。讓自身的生活見證成為傳遞福音的橋樑。

一、藉著習俗的團聚關心整體社會利益

中國民間基層民眾信仰的弱點，在於太過分標榜鬼魂的活動，導致現代化的社會生活規範失去理性的概念。比如社會的繁榮是由於社會群體共策共力所創的成果，但祖靈信仰往往把它歸因於祖靈的蔭庇，感恩圖報的對象僅及於自己的祖靈，而非公眾的社會群體。因此個人所賺得的盈利寧願耗費於祖墳的修築與繁縟的祭祀，不願回報於社會的公益，結果個人生活與社會需要脫節，在錯綜複雜社會環境中感到無力感與疏離感。筆者建議藉著清明掃墓節，外出營商謀職的「出外人」應該回到故居，關懷自己鄉土的進步和建設。貢獻自己的財力和才力回饋於鄉梓。前些年報載竹南鎮有一縣議員經營紙器事業有成，頗為富裕。謝世後其子遵囑節省喪葬費新台幣三百萬元，捐作基金；長期用於公益，教育及急難濟助。另一消息有一榮民遺愛人間，生前遺囑令其姪子節省喪葬費二百萬元捐給天主教德蘭殘障兒童中心。這種回饋的義舉正實踐中國「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倫理美德。

二、藉著掃墓時歲，回故里敦親睦鄰，克服現代社會疏離感

臺灣的漢人社會在移民的過程，是由地緣關係發展為血緣關係。到光復之前，臺灣的社會結構仍屬中國南方宗族社會型態。由某一位開台始祖聚落在某一個定點，一代代繁衍形成一個大型的單姓村落。這種社會內聚力很強，個人生存於此社會中甚具安全感、穩定感、親切感。臺灣光復後，政府實施民主政治，土地改革（三七五減租，耕者有其田政策）導致臺灣的社會繁榮、自由、開放。社會型態由農業轉向工業，人口由農村移向都市，家庭組織由宗族轉變為小家庭。一對夫婦和未結婚的子女生活在空間狹隘的都市新社會公寓。這種現代化的社會發展固然帶來個人才華充分自由發展的環境，同時亦帶來人群的疏離感。人對其所生活社會環境感到無力、無希望、無規範、無根、無意義。在這種心理情況之下，人逐漸與社會產生分離，不關心這個社會。因為這種急速變化的社會中，無論宗教、道德、家庭、教育體系各方面舊的規範已解體淪喪，新的模型又未能及時樹立。空虛徬徨的心靈自然的會渴望地回到自己的文化背景去尋根，尋找文化的認同。中國的清明時節是中國人尋根的契機。我們應該鼓勵國人，特別是那些離鄉背景的人，應以積極的態度，招呼親人做有意義的團聚，心靈的交流。這些年基督教有志人士常常鼓勵信徒重視中國傳統的習俗，不僅積極參與掃墓行列，同時重視親人團聚，舉行追思紀念禮拜，關心現在還活著的長輩，實踐儒家「慎終追遠，民德歸厚矣」的倫理孝道。無論有無宗教信仰，中國人應當重視傳統佳節，突破人與人之間的藩籬。把敦親睦鄰的風範，帶入自己所住陌生的環境，縮短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減少現代人精神壓力的負擔到最低限度。（請參閱廖昆田牧師家族退修會追思紀念雙親的活動資料）

三、賦與清明節新的宗教意義

中國人的祖先和別的民族一樣，對人的生、老、病、死等現象十分關心，相信人若能在死前留下自己親生的或有血緣關係的子女，就有自己的生命及祖先的生命的延續。雖然有一天自己的血肉軀體會消失，但子女婚後仍會代代相傳，生命依舊存在。因此中國人很重視傳遞後代的生命。「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人類長期歷史的演變，一個民間習俗的形成，必具有其宗教心理意識所要表達的因素。中國人設立清明節為祭祀祖先墳墓的時節，表示春回大地，帶給萬物復甦，草木欣欣向榮，這象徵著人的生命是暫時殞滅，像蛹蟄伏於地，必有復甦的盼望。人的出生來自母親十個月懷胎的大腹，死後埋於從地面高凸的土堆裡，象徵人的生命歸回大地的母腹中。中國人祖先崇拜的宗教信仰表徵人類共同的渴望，即獲得復活永生的生命。然而當前社會急速的變化，傳統的家族結構的解體，這種表徵的宗教活動逐漸式微。現代人掃墓祭祖的儀式亦流於虛浮，缺乏教育的功能。「懷恩報本，飲水思源」的心懷沒有確定著落點。就是會感恩圖報亦不知向誰圖報。中華民族原本是敬「天」的民族，「天生拯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彝，好是懿德。」如果祖先崇拜的儀式賦予「敬天」的思想，有助於整合當前多元又複雜的社會群體，培植社會共識。近代較開明派的基督教人士邁向此目標努力。「起初上帝創造天地」的「上帝」與「天生拯民」的「天」有共同內涵。今天中國祭「天」的天壇已成為古蹟，沒有宗教的實質。中國人不妨從本土化的「上帝」宗教信仰，找到文化的根，又賦予新的信仰含義，使中國清明掃墓活動，注入創新的意義。

（作者為台中建德浸信會牧師，兼任臺灣浸信會神學院「民間宗教」講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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